“你心里在怨我,是吗?”李况关上门,眼睑似乎架不住深重的疲倦而微微合了起来。
“孙儿不敢。”低了头,李允盯着地板裂开的缝隙,依稀有怨愤的目光从地底丝丝缕缕地渗出来。
“人说虎毒不食子,我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,还想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。”李况惨笑了一下,满是皱纹的眼角不住跳动,“允儿,不是爷爷怯懦,想当年爷爷带兵与霍图叛王作战,几曾贪生怕死过?爷爷所做的,不过是为了将你七叔一案尽快了结,阻止他们进一步调查到你七叔的谋逆之举,保全我李家的百年清誉。就算害了无辜之人,也是迫不得已啊。”
李允没有说话,只是抬眼望了望层层叠叠的灵牌,仿佛看见一个个纵马弛缰转战沙场的身影,被摇曳的烛光荡开依稀的尘埃和血色,或远或近地忽闪而过。
“李府的一梁一椽,都是李家人用刀用枪、用血用命挣来的!且不提先祖靖平大将军,你总还没有忘记你大哥吧。如果因为李甚那个孽障玷污了尧儿的威名,你于心何忍?”李况的眼睛中也渐渐蓄满了泪,望着上书“李尧”二字的牌位,益发显出老态,撑住供桌,似乎没了气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