寺是陋寺,取的名字倒是恬静。云深寺。
幸得莲溪寺住持的指点,深山绝尘处,果然有人家。问了一位正在挑水的女尼:“凌空在否?”女尼落下一笑,说:“院里晒书的那位,正是。”
我们站在一袭蓝布粗衫背后,轮唤两声:“凌欢。”果然是她,转过身来,不偏不倚的目光正落在陆江的目光里。没有意外,没有惊喜,只是书尘一般的轻柔无意。她摊开手中的书说:“还是叫我凌空吧。”“但你是凌欢。”“然我更是凌空。”
“你执意了,是吗?”
“我不能选择我的出生,但我能选择我的生活。”
“即便如此,你留在莲溪寺,学习佛学律宗就好,又何必这样折腾自己。”说到此,我和陆江同时注意到她的袈衣打了补丁,头发也剃得干净,素淡的帽子遮至脖后,却不见一丝半缕的青丝,因此猜测她是真的断了尘念。
“莲溪寺一切井然有序,规矩甚多。天亮早斋,午斋后禁食,夏季受戒,冬季参禅,何时学习,何时上殿,何时过堂,一切有章可循。虽然清淡寡欲,但来往香客依然不绝于眼。虽然仍是清净庄严,但无一时一刻,我能真正属于彼。”
“那么云深寺呢?这儿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莲溪寺一切皆有,却从不映在心里。云深寺无不需要自己创造,但一呼一吸之间,都能感受到它的回应。”